【人文临潭】临潭之秋

临潭之秋

□丁海龙

已是暮秋时节，蛙声虫鸣也低到尘埃里了，林间的鸟鸣呢，偶尔一连串叫着，和着清涧流水声，似乎更显得凄凉起来。然而，重叠的山，一座有着一座的模样，在天地之间，明灿灿的，亮着自己的彩衣，忽而，我就想起我故乡的美来：若弦的小径点缀起高耸入云的树木，流水呢，潺潺地流着，宛若梦里的歌谣，响彻云霄。画笔绝对画不出这般仙境。在临潭一处，明眸所及，皆为明净的秋色、绚丽的秋色、至美的秋色。西风劲吹，丹叶蕴藏着热情奔放、绿叶匿藏着勃勃生机、黄叶洋溢着别样的乡愁。

小憩也别有况味。坐在宽敞的庭院里，往地上一躺，斜着脸，来一壶香茗，半眯着眼，听风声、黄叶落地声，便感觉是一首婉约的词，写得那般细腻动人。“执手相看泪眼，竟无语凝噎”，此刻，也觉无味了。庭院的树，并不名贵，但十分有趣；只要有风，便发出沙沙的声响，像细雨吻着落花、碧水流经芳草。浓密的枝叶遮住我的半边脸。叶子间隙，随着风的吹拂，时有阳光洒进来，轻轻地落在地上，斑驳的影子，凸显出微微的苍凉。沐浴着这醉人的阳光，我有第一感觉，更有几百种感觉，全身毛孔呢，无一不畅快；向着天空仰望，蔚蓝的天空，浮着高高的云朵，这让我想起了许多词语。譬如“天高云淡”“白云苍狗”等等。这是浮想联翩所得，是心境所得。

迈着轻捷的步伐，一若敏捷的鹿儿，一路迎着暮秋的风，满是惬意与享受。走进临潭冶力关，在国家森林公园里，沿着蜿蜒的小径，拾级而上，水泥板苍苔掩映、野花芬芳。湿漉漉的地面上尽是厚厚的落叶与覆盖在石头上的苔藓，后背一股清凉，不禁让我打了个寒颤。随着山势而行，海拔不断升高，景色不断呈现。微微的云雾，在眼前浮动，似乎更多的是一些朦胧之景了。此刻，满目尽是秋之影、秋之美。我像一个行走江湖的侠客，穿梭在云雾缭绕间，寻觅着高人，练就一身功夫。在这里行走，着实来得过瘾。如果是个过客，走一路，赏一路的风景，定然被这绝美的秋色俘获了灵魂，使他动弹不得，沉浸在茫茫的秋色里，下榻于五彩的山峦之间，静修一日，便觉得心底澄明而富有，眼前开阔而怡然，这是幸福的时刻。而我，土生土长于此，山水于我而言，是亲切的。多年来，我始终感觉秋色，是一种惊艳之美，有着春的多情、夏的热烈、冬的沉寂。古往今来，为秋强说愁的佳作比比皆是，此处不作赘言了。

驱车而行，也是很有趣的选择。在曲折蜿蜒的山路上疾驰，山山皆秋色：这一片黄中带绿，那一片绿中带红，花花绿绿，每一道风景都能使人眼花缭乱、应接不暇。若停下来，又是一种风景：清冽的水、七彩的树，点缀起这别样的天地，一时，心也随之醉了、碎了。余观名画里的秋天，那些大手笔画不出自然笔下的秋天之色、之景、之韵。我惊叹于自然的杰作。一处景与一处景相互陪衬、相互影响着，山有山的巍峨而不乏妩媚，水有水的明净而不缺灵动，云有云的洁白而不拘泥于飘逸，单单冶力关这一带，就足够知晓临潭大地的秋色了，美得惊心动魄、美得惊世骇俗。“沧浪之水清兮，可以濯我缨，沧浪之水浊兮，可以濯我足”，若梦回二十岁，真想撒开脚丫，来一场秋水的洗礼。此刻，面对层林尽染，碧水盈耳的绝美秋色，一时说不出话来，只是仰首静悄悄地欣赏罢了，怕多的言语，惊扰这如此江山，这满眸如醉的秋色了。

彩虹路在山间攀升。这是临潭冶力关十月的点缀。平日，似乎不被人怎么注意的路，此刻，在广袤的大地上，显得更有风采。蓝红相间的路，这是天上遗落的彩虹吗？不然怎么如此壮观。来这里的人说，来冶力关，不到这里打卡，冶力关的美就少了一些。似乎，这种说法更直击我的内心。我看过同事航拍的路，在半空里，鸟瞰，更觉得惊艳了。乍看，活脱脱的贪吃蛇的模样，既有童趣，也很富有诗意。因为是景区，冶力关的彩虹路是随处可见的。道路两旁，是被秋色渲染的草木与怪石，高高低低、密密匝匝，大抵秋之美在这里才被诠释得淋漓尽致。

秋天的冶力关，飞泉流瀑是醉人的。淙淙之流，夹岸是些红桦与松柏，轻缓而流，颇有吴均《与朱元思书》中“泉水激石，泠泠作响”之妙趣了。我们站在水的一边，尽情享受这自然的馈赠，便感觉“人在碧波上，人在画中游”了。闭目嗅着林间的清香，在我心口荡漾着潋滟的波光，抑或一轮明亮的月亮。我高兴起来了，而这种高兴呢，不单单是情绪所致，怕有自然的流露之情了，我是深深热爱这秋日的土地，这无边的秋色了——这是多么富有秋天的气息，而我，却一一被接受了，因此，心灵也为之一震。

我被深深震住了。秋阳高悬的十月，徜徉于临潭的每条街衢小巷，你会不知不觉被这神奇的秋色所折服。鳞次栉比、错落有致的房屋前后，各类树木高耸入云，颜色俊得形容不得。“谁持彩练当空舞？”唯醒目的是缕缕青烟，像极了秋天的呼吸。远处的山，近处的麦田，与房屋浑然一体、相映成趣，这岂不是人间仙境，大概，古时的贤人，辞官后，也向往这样美丽的田园生活吧。

我恋恋不舍十月的暮秋之色了。频频回首，亲切而诗意流淌的山水，横无际涯蔚蓝醉人的天空，是我一生赞美不尽的。宛若日月星辰、江河经地，镌刻在灵魂的圣碑之上，滋润我们干枯的眼眸，激发我们丰富的想象。

临潭，我钟爱这片高原的土地，这一地五彩的落叶，宛若洒满一地的繁星，点缀起人生大美的天空。